Kapitel76不动的秒针
拉斐尔总觉得现在的阿莉娅有些不对劲。</br></br> 他站在门边,目光落在meimei的脸上,试图从她的神情中捕捉些什么。然而刚才的冷意仿佛只是一闪而过,转瞬即逝。</br></br> 阿莉娅没有多言,径直走向书桌,在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br></br> 她瞥了一眼仍站在门边的拉斐尔,随手拿起桌上一瓶盖好的墨水,将其丢在地毯上,发出“咚”的沉闷声响。</br></br> 拉斐尔微微睁大眼睛,还未来得及张嘴,便见她抬起魔杖对准墨水瓶。他甚至无法分辨她是否念了咒语,那瓶墨水便迅速拉长、扩展,变成了一把木椅。</br></br> “坐吧。”她抬头看了拉斐尔一眼。</br></br> 拉斐尔略带恍惚地在那张椅子里坐下,心头的不安愈发浓烈,他轻声唤道:“阿莉娅……”</br></br> 阿莉娅静静地看着他的蓝眸,没有回应。她只是缓缓抬手,从脖颈间解下那条熟悉的项链,绕在指间。</br></br> “拉斐尔,关于这条项链,你知道多少?”</br></br> 金发男孩的表情瞬间紧绷,紧张地低声询问:“阿莉娅,你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br></br> 见她只是看着自己,并不回答,拉斐尔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目光在阿莉娅与项链之间游移。片刻后,他才低声开口:“……对不起,阿莉娅。父亲说,这条项链可以让你不再魔力暴动。”</br></br> 她点了点头,抬起项链中的蓝宝石,凝视了良久,才将目光移回兄长身上,语气平静得有些诡异:“所以,它不是母亲的遗物,对吗?”</br></br> 拉斐尔的肩膀微微一颤,随即缓缓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阿莉娅......父亲应该不是故意想要欺骗你的。那时候你不愿意戴,父亲说这是母亲留下来的,你才肯戴上。”</br></br> 阿莉娅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那条项链依旧缠绕在她的手指间。或许是因为频繁的魔力暴动,她对幼年时的记忆并不深刻。</br></br> 她只记得很小的时候,自己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起初,父亲会喂她喝各种魔药,但效果总是不尽如人意。后来,斯内普教授偶尔也会送来一些药剂,黑色的液体倒入杯中,散发着浓重的腥臭味。那些药物确实有效,可味道却让人难以忍受。</br></br>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魔药的效果逐渐减弱。</br></br> 她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自己发着高烧,身体仿佛泡在沸水中,又像是陷入了寒冬的冰河,痛苦得让人喘不过气。有人抱着她——或许是拉斐尔——而父亲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阿莉娅,这条项链好看吗?你戴一下试试。”</br></br> 一双手轻轻地,将那条项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br></br> 她当时说了什么?</br></br> 她有抗拒吗?</br></br> “这是你母亲留下的,我们家族的项链。”</br></br> 阿莉娅闭了闭眼,轻声道:“……我不记得了。”</br></br> 拉斐尔的喉结微微动了动,轻声解释道:“你那时候在发烧。父亲说,刚戴上这条项链时会有些排异反应,但就像魔药一样,它能稳定你的魔力。后来,你果然不再暴动了……”</br></br> 他说得很慢,语气小心翼翼,目光紧紧锁在阿莉娅的脸上。</br></br> 沉默蔓延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问:“阿莉娅,你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br></br> 他接着补充道:“我问过父亲,他说这条项链戴到成年就可以了,等魔力稳定,就不需要再戴了。”</br></br> 阿莉娅原本低着头思考,听到这句话时,忽然抬眼看向他:“你告诉父亲了吗?”</br></br> 拉斐尔愣了一下,阿莉娅的眼中闪过锐厉,让他有瞬间的错觉,然而再一看,她又是平常的模样,静静地望着他,等待着答案。</br></br> 他摇了摇头:“没有。我不会跟父亲说的。”</br></br> 阿莉娅凝视着他的脸。想到拉斐尔从小到大总是父亲说、父亲说、父亲说地叫着,她缓缓抿了抿唇,最终点了点头,回答了他最初的问题。</br></br> “……我没有觉得不舒服。”她顿了一下,低下头,轻声补充道,“只是……觉得有点奇怪。”</br></br> 拉斐尔看着她,神色微微放松了一些,轻声道:“如果觉得奇怪,那就不要戴了。我不会和父亲说的。”</br></br> 房间再次归于寂静,桌上的烛光轻轻跳跃,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摇曳不定。</br></br> 拉斐尔看着meimei,目光停留在她微微垂下的浓密睫毛上。心情有些乱,乱得让他感到有些茫然和不安。</br></br> 这一年来,他也发现父亲对阿莉娅的态度变得越来越古怪。他曾以为自己一直在关心她,所做的决定都是在考虑她,然而现在回头一看,他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阿莉娅太久了。</br></br> 拉斐尔的手微微抬起,下意识地想要摸摸她的头发,试图安抚她。但指尖停在膝盖上空,僵持了几秒,最终还是缓缓收了回来。</br></br>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能让他心安理得地这么做了。</br></br> 如果他是她亲密的兄长,那他自然可以轻易地抚上meimei的头发,像小时候一样安抚她。</br></br> 如果他是她纯粹的恋人——甚至只是情人,他也可以这么做。</br></br> 可是——他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br></br> 拉斐尔的目光落在她柔顺的黑发上,心里酸涩异常。</br></br> 他想要补偿她。哪怕他知道自己的“补偿”是如此荒唐,但他仍然无法拒绝。甚至,他欺骗自己,将这当作是阿莉娅所需要的、单纯的纾解——他只是在帮meimei排解压力而已。</br></br> 只要不迈出最后一步。</br></br> 他都可以这样催眠自己。</br></br> 但是......拉斐尔想到那场梦、想到那颗痣,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阿莉娅,你有没有做过一些……很奇怪的梦?”</br></br> 阿莉娅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到这话,她微微一顿,抬眸望向他:“什么奇怪的梦?”</br></br> 拉斐尔迟疑了一下,像是在权衡是否该说出口,片刻后,他还是轻轻说:“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br></br> “咔哒”一声,女孩轻轻放下项链,身体前倾,靠近面前正犹豫不决的兄长。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拉斐尔,你梦到了什么?”</br></br> 拉斐尔对上近在咫尺的黑眸,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嗓音低而喘:“我梦到了……你。”</br></br> ……她微笑了吗?</br></br> 拉斐尔怔住,望着meimei唇角那几乎不易察觉的弧度。虽然幅度不大,但以她的性格而言,这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笑容。只是……</br></br> “梦到了我?”阿莉娅扬起一边眉毛,目光落在拉斐尔身上,语调轻缓,“梦到我在做什么?”</br></br> 她看着拉斐尔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仿佛被戳中了什么,让他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他今天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赫奇帕奇的领带规整地束在衣领间,打得一丝不苟,喉结轻微滚动,似是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下陷的方向却被衣领和领带遮掩,只能从脖颈的起伏中察觉出些许变化。</br></br> 阿莉娅突然觉得他束得规整的领带很碍眼,衬衫也很碍眼,真想——可惜,他等下还要开会,不然的话真想.......不过他总是不愿意......</br></br> 拉斐尔迟疑着,似乎连回忆本身都足以让他的耳朵变得嫣红。他盯着阿莉娅的眼睛喃喃道:“我梦到了你……你在,我们在……”</br></br> 两人对视。</br></br> 忽然,阿莉娅察觉到一丝异样。她的黑眸微微一敛,目光依旧停留在拉斐尔的蓝眸中,同时用余光观察四周。</br></br> 拉斐尔说到一半,好像就因为极度的羞耻而迟疑着、抗拒着,但又无法不说。他喘息了几口,突然往前一倾,贴着阿莉娅从椅子上滑落。</br></br> 阿莉娅迅速伸手,揽住他的身体,顺势也坐到了地毯上。</br></br> 两人靠得极近,彼此的呼吸交错。她这才注意到,拉斐尔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晕,他的蓝眸微微失焦,凝视着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恍惚。</br></br> 她的心头微微一动,仿佛被某种直觉驱使,伸出手探入他的袖口中,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她低头看去——</br></br> 一秒、两秒、叁秒……</br></br> 手表上的秒针纹丝不动。</br></br> 肌肤的接触似乎让拉斐尔更加躁动,整个人紧紧贴在阿莉娅的身上喘息着。垂下的双臂也终于遵循他一直以来的渴望,用力圈住meimei的身体,手指抚摸上了柔顺的黑发。</br></br> 金发男孩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衬衫下的肌rou线条因紧绷而若隐若现地映出弧度。他的呼吸紊乱而灼热,唇瓣微微干涩,本能地寻向她的唇角,一边辗转舔吻着,一边声音低哑而缠绵地喃喃着她的名字:“阿莉娅……”</br></br> 阿莉娅被哥哥紧紧抱在怀里,却并没有给予太多回应。她的目光越过他的耳边,细细打量着周围。</br></br> 赫奇帕奇的寝室位于地下,没有拉文克劳塔楼那样猛烈的自然风,但空气的流动依然存在,房间里理应有些微弱的气流。然而此刻,窗帘却诡异地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在这一瞬间被彻底冻结。</br></br> 她推开拉斐尔,注意到他眼中的迷离与欲望。她的哥哥舔舔嘴唇,凑上来说:“阿莉娅,我梦到我们在家里......”</br></br> 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把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十分委屈地说道:“阿莉娅,你不能,你不能跟迪戈——”</br></br> “咚咚。”突然,寝室门外响起了沉稳的敲门声。</br></br> “呃,塞德斯莫……?我们该开会了。”门外传来塞德里克的声音。</br></br> 阿莉娅听见他的声音,明明从未入睡,意识也始终清醒着,可这一刻却也像是从某个恍惚的梦境中醒来一般。</br></br> 随后,拉斐尔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从她的肩膀上滑落。阿莉娅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揽住他的身体,不让他跌倒在地。</br></br> 当塞德里克再次敲门的时候,拉斐尔猛然睁开眼,像是从梦里被拉回现实般愣住了。他的视线落在阿莉娅身上,眉头微微皱起,一时之间竟有些茫然。</br></br> “抱歉,迪戈里,请稍等,我拿下资料。”他下意识地开口,声音仍带着未完全散去的恍惚。</br></br> 然后,他再次低头看向阿莉娅,语气带着疑惑:“刚刚……我……”</br></br> 阿莉娅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你突然就没再说话了,然后……像是困极了一样,直接滑下来。”</br></br> 见拉斐尔还在回忆思索,她轻轻地吻了一下兄长的唇,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催促,轻声说道:“拉斐尔,你最近太忙了,所以才会这么困。先去开会吧,我回去了。”</br></br> 拉斐尔被她突如其来的吻弄得一愣,眨了眨眼,随即迅速起身,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走向门口。</br></br> 门打开,塞德里克正站在外面,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br></br> 拉斐尔刚迈出房门,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边低声道:“抱歉”,一边折返回去拿资料。</br></br> 塞德里克微微偏头,眼中略有疑惑。不过下一秒,他就看见阿莉娅从房间里走出来,立马侧身让出位置,忍不住地对她露出笑容。</br></br> 他们兄妹俩的感情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塞德里克心想,一直作为独生子的他,还从未有过与兄弟姐妹的相处经验。</br></br> 阿莉娅没有注意他的目光,点头后便与塞德里克擦肩而过,心里仍在思考刚刚那一连串异常的细节。只是走出几步后,她忽然想起塞德里克的测评一直都没有完成。</br></br> 还差一项持续时间。</br></br> 她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塞德里克,直接开口问道:“塞德里克,你周六有空吗?”</br></br> 高大而英俊的黑发男孩眼中立马浮现惊喜之色,他眨了眨眼,忍不住笑着回答道:“有。”</br></br> 阿莉娅点了点头,淡淡说道:“那周六上午我来休息室找你。”</br></br> 见塞德里克应下,她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休息室。</br></br> 什么?才拿着资料关上门的拉斐尔看着阿莉娅离开的背影,还在怀疑刚刚听到的对话。</br></br> 塞德里克注意到拉斐尔的神情,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他还记得之前拉斐尔对他那略微不太友善的态度,不知为何下意识地想要想转移话题,故作镇定地说道:“韦斯莱他们都已经到了,我们快过去吧。”</br></br> 拉斐尔没有说话,眉头紧锁,沉默地点了点头。</br></br> 阿莉娅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微妙的氛围。她回到寝室后便立马松开了衬衫的纽扣,眉心微微蹙起,感觉身体里依旧残留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躁热感。</br></br> 她走进浴室,简单洗漱了一番,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后,她躺回床上,翻开测评本。</br></br> 只是这一次,她将魔杖紧紧地握在手中。</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