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他以前喜欢却没能在一起的女孩？所以他才会在这一天这么颓靡？</br></br> 似乎是个合理的解释。</br></br> 想到这里，续念蹙了下眉，心口忽然有些泛酸。</br></br> 甚至忍不住去想，那个女孩会是什么样，是活泼的、文静的，还是高冷的？</br></br> 他们又会因为什么原因没能在一起呢？因为家庭，还是因为年轻不懂事？</br></br> 她晃了晃脑袋，强行将跑远的思绪拉回来，继续去想那串数字还有没有别的可能性。</br></br> 也或许，是在02年的8月10日这一天，发生过对他来说难忘的事？</br></br> 算下来那一年他六岁，会是家里的事吗？</br></br> 她这才恍然意识到，待在一起已经这么长时间。</br></br> 他见过她失落无措的样子，了解她的不少事情。</br></br> 可她呢？好像还是对他一无所知。</br></br> 他为什么一个人去美国？为什么和mama的关系会那么糟？为什么平时那么体贴的人，昨天会关机失联，没给她任何信息？</br></br> 太多疑云环绕，续念脑袋有些发蒙。</br></br> -</br></br> 天渐渐亮起来，易思岚醒得比闹钟早。</br></br> 洗漱完换上衬衫从衣帽间出来，床头柜的手机才响。</br></br> 他扣上最后一粒扣子，俯身抓起手机按下关闭。</br></br> 下楼时魏玉霞正好关了灶台的火，揭开砂锅的盖子，在往小碗里盛粥。</br></br> 易思岚走到餐桌边，正想说话，见桌上满满当当的饭菜，疑惑道：“这是昨天的饭菜？怎么好像没动过？”</br></br> 魏玉霞端着粥往他面前放。</br></br> 碗底碰到大理石台面，碰出清脆一声响。她说道：“念念专门给你做的，昨天一大早就出去买菜，下午一直在厨房做准备，一门心思就想给你送顿饭，结果联系不上你，只能在家里一直等。”</br></br> “念念做的……”易思岚低声。</br></br> 他拧着眉，满心是自责。</br></br> 魏玉霞朝电梯和楼梯口看，确认没动静才问：“昨天又去历山公墓了？”</br></br> 他垂着头，只应了声：“嗯。”</br></br> 魏玉霞呼了口气，接着说：“我还以为，这段时间念念在你身边，能暂时转移你注意力不去想到这个呢。昨天看她要给你做饭，我还特别高兴，想着你在这样的日子跟她一起吃顿饭，应该能过得好些。”</br></br> 她绕过来拍了拍他胳膊，“思岚，往前看吧。”</br></br> 易思岚仍低着头，双眼晕出一圈红，点头道了声：“我知道。”</br></br> 片刻，忍下翻涌的情绪，他才掀起眼帘，反手朝电梯那头指，“我上去看看念念，有些话想和她说。”</br></br> 他转过身，快步进了电梯。</br></br> 三楼卧室门还紧闭着，靠近些隐约能听见脚步声。</br></br> 易思岚站在门边清了清嗓子，右手指节微曲往门上轻敲两下，伴着一声：“念念，是我。”</br></br> 里头的人刚从浴室出来。</br></br> 听见门边的动静，下意识捏了捏睡衣衣摆，张口应一声：“来了”。</br></br> 门被朝里拉开，长发被她随手绕成丸子头扎在脑后，脸颊两侧还有没擦干的几粒水珠，莹莹透出微光。</br></br> 易思岚抬起手，把那几粒水珠拭去，俯下身缓声说：“念念，对不起，昨天我回来得太晚了，白费你一番心意给我做饭。”</br></br> 他把右手掌往脸侧竖，眸底尽是诚恳，“我检讨自己，后天我有空，换我给你做饭，行吗？”</br></br> 她在意的才不是那顿饭……</br></br> 续念紧抿着唇，没抬眼，也不出声。</br></br> 落在他视线中，望不见眼底神色，只能看见靠拢的眉心和无尽沉默。</br></br> 他又往下弯了弯腰，声调愈缓，“念念，都是我的错，这样，今晚我尽量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去……”</br></br> 续念打断他：“不用，以工作为主，你去忙就好。”</br></br> 她深吸了口气，终于抬起头，“反正我昨天做的那顿饭也不一定好吃……”</br></br> 易思岚凝眸看她，她没什么表情，也不眨眼，就这么定定站着。</br></br> 他就算再傻，也看得出，这种样子说出来的话，肯定口是心非。于是双手扶住她肩膀，试图继续抚慰。</br></br> 她却全然没有给他说话机会的意思，匆匆抛出一句：“真的没事，你去工作吧，下午我和知蕴约好要去逛街的，所以晚上几点回来还不一定，你不用为了我急着回来。”</br></br> 说着，她抓过桌边倚靠的盲杖就要往外走。</br></br> 易思岚反手去抓她手腕。</br></br> 也知道现在空口白牙多说无益，选择暂时岔开这个话题，“行，去逛逛街挺好的。”</br></br> 他拿出手机打开支付宝，在转账页面输入她电话号码。</br></br> 往金额一栏填了一串数字，按下支付密码，盯着屏幕确认转账成功后，才抬眼：“想买什么就去买，全都我买单。”</br></br> 她点了点头，“我要去吃早餐了，你不会迟到吗？”</br></br> 易思岚看一眼手表，和她一起转身，“一起下去。”</br></br> 握着她手，把她送到餐桌边坐好，易思岚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往身上套，“我去见山了，玩得开心点，注意安全。”</br></br> 她没接话，闷头捏着勺子在搅拌碗里的粥。</br></br> 易思岚一步三回头，又瞥她好几眼才开门出去。</br></br> 门“咔哒”上了锁，她心口跟着微微一震，情绪彻底跌进谷底，忍不住叹了口气。</br></br> 魏玉霞递过来一杯温水，看出她不太开心，委婉说：“他没吃到我们念念精心做的饭菜，是他没口福，魏阿姨都尝过，每一道的味道都很好。”</br></br> 听她这么说，续念忽然鼻头有点酸酸的，抬手轻揉两下，赌气说了句：“嗯，下次不做给他吃了。”</br></br> 魏玉霞也帮腔，“就是，以后让他给我们做，从买菜、洗菜到做饭、洗碗，全部让他一个人干，最后还不让他吃，就让他在旁边看。”</br></br> 续念终于轻声笑起来，“嗯，就这样，不给他吃。”</br></br> 吃过早餐没多会儿，续念给裴知蕴打了电话。</br></br> 连续三通，终于把尚在睡梦中的人揪起来接她出门。</br></br> 两人照例是在朝云湾门前见的面，她上了副驾，毫不客气指挥道：“去东郊那个商场。”</br></br> 那是她们俩最常去的地方，衣服鞋子包包三分之二来自那里。</br></br> 裴知蕴应一声“好”，发动车子掉头，问：“这是准备打扮一番，和你老公约会啊？”</br></br> 她撇着嘴，“才不是，谁要打扮给他看啊！”</br></br> “吵架啦？”裴知蕴问。</br></br> 说完，又自己摇头否定：“不过听你的语气也不像是真的生气，更像是撒娇呢。”</br></br> 续念嘟囔：“本来就不是多生气……”</br></br> 只是……</br></br> 她自己也有些说不清。</br></br> 是觉得不太了解他，所以失落？</br></br> 还是因为，联想到密码的那几个数字有可能会和他喜欢的人有关，所以吃醋？</br></br> 可她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br></br> 她仰起头，长长呼出一口气，“算了，暂时不想了。今天要吃什么，买什么都由我请客。”</br></br> “用易思岚的钱。”</br></br> 裴知蕴笑起来，“报复性消费啊？行啊，你们夫妻吵架，我成受益人了，挺好的。”</br></br> 续念：“？”</br></br> 她侧过身，“裴知蕴，你还是不是我老婆？前段时间要是出现这种情况，你不早就暴跳如雷，立刻就要替我去修理易公子了嘛，现在怎么还开起玩笑了？”</br></br> 身旁的人耸了下肩，仍旧一脸淡定，“因为我现在知道了，你们俩只是在变相秀恩爱。”</br></br> 续念：“……”</br></br> 她看一眼续念，敛起笑意补充：“行了，认真说。其实就是经过这段时间陪你看病的事情，我觉得真的可以放心让你跟他在一起了，他有耐心，对你也上心，我这个旁观者，没什么好再挑刺的了。”</br></br> “那倒是……”续念嘟囔。</br></br> 裴知蕴接着说：“虽然不知道这次你们具体因为什么事，但是我知道一点。”</br></br> “你是个别扭的小女孩。”</br></br> 续念不服气，“我哪儿别扭了？”</br></br> 她举例：“记不记得高一有一次，你好几天没理我。”</br></br> “高一……”</br></br> 续念念叨着，开始回忆。</br></br> 那次她带了好吃的到学校，想和裴知蕴一起分享，却在人群里一眼望见裴知蕴是和班长一起进的学校，还有说有笑。</br></br> 裴知蕴说：“看见我和别人一块进校门，就胡思乱想一番，以为我不和她玩了。这不是别扭的小女孩，是什么？”</br></br> 后来还是裴知蕴发觉她事事疏远，主动问了她原因，两人才解除误会。</br></br> 当时她还觉得自己特别有理，现在重新提起来，实在幼稚得令人窘迫。</br></br> 续念说不出话。</br></br> 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好像对自己认知不太准确。</br></br> 裴知蕴接着说：“我不是要揭你老底，就是想说，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别猜来猜去的。况且现在你都确定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你其实也可以尝试主动一些，给他释放一点信号，让他知道你也喜欢他。</br></br> 否则他在猜你，你也在猜他，你们俩累不累？长嘴就是用来说话的。”</br></br> 这番话倒是让她瞬时豁然开朗。</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