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思岚点了下头，抬眼对他说谢。</br></br> 叶杉青摆了下手，折身朝另一层走。</br></br> 续念哭得累了，等得也累了，呆呆倚在易思岚怀里。</br></br> 大约半小时，终于听见医生喊她名字，随后进去拍片子。</br></br> 拍完出来，易思岚又推着她去做下一项检查。</br></br> 她双手紧紧扣在一起，又忍不住问一遍：“魏阿姨还没有消息吗？”</br></br> 易思岚的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他拿出来看一眼，先对续念说：“叶杉青来电话了。”</br></br> 续念噤声，静静听他接电话。</br></br> 简单两声“嗯”和一声“谢”之后，电话被挂断。</br></br> 身后的人弯下腰往她耳边凑，“没事了，魏阿姨已经醒过来了，也在做检查，一会儿我们先检查完就去看她，放心。”</br></br> 续念闭上眼，手掌移到胸前拍了两下，心口悬着的石头终于消失。</br></br> 她冷静下来，边被他推着走，边说：“怎么会有人这样开车的？就像是专门朝着人群撞一样……”</br></br> 易思岚蹙着眉，心里大概预感到什么，怕她害怕并没说出猜想。</br></br> 只淡声说：“好啦，先不想这个了，交给警察去查，我们先安心做检查。”</br></br> 她“嗯”一声，乖乖被推行。</br></br> 一上午陆续完成检查，部分检查结果也拿到手。手肘和手掌都只是擦伤，出了些血，免不了疼痛，但幸好没多严重。</br></br> 魏玉霞那边伤得重些，腰被磕到，头侧也摔破了，说是轻微脑震荡，还需要再继续观察。</br></br> 续念去到病房的时候，魏玉霞正半躺着在输液。</br></br> 才见门推开，她便笑着说：“念念，没事吧？”</br></br> 续念瘪着嘴，一下子又忍不住要哭，“您没事吧？”</br></br> 她挪过去握魏玉霞的手，眼泪一颗接一颗往外坠。</br></br> 魏玉霞伸手来擦拭她脸颊，仍在笑着：“不哭啦，我俩都没事，这不是挺好的吗？”</br></br> 她吸了吸鼻子，眼圈通红，“您以后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了，您要是有什么事，我会一辈子内疚的。”</br></br> “好啦好啦，”魏玉霞掸了下她鼻尖，“不提这个了，反正现在我好好的呀，一点轻伤养养就好了。”</br></br> 她抬眼看易思岚，“念念肯定吓到了，你先带她去休息。”</br></br> 易思岚点头，“好，您也先休息，我送她回病房，然后给您送吃的过来。”</br></br> 他把续念带回病房，买了饭菜，本来想看她先吃完再给魏玉霞送。</br></br> 拗不过她一直坚持说自己能行，只好捧着另一份饭菜去了楼下的病房。</br></br> 护士正给魏玉霞换输液瓶，易思岚靠近问：“这是最后一瓶了吗？”</br></br> 护士点头叮嘱：“嗯，最近吃东西尽量清淡一些。”</br></br> 易思岚道了谢，扯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br></br> 边低头去揭开餐盒盒盖，边念叨：“太危险了，您的做法也太冲动了，万一真有什么事……”</br></br> 接到消息来的路上，他脑海中不受控闪过了无数种可能性，没有一种是好的。</br></br> 即便现在确认没事，还是心有余悸，甚至不敢往下说。</br></br> 垂着头，眼眶不由酸了酸。</br></br> 魏玉霞笑笑，试图以玩笑的语气缓和气氛：“我真的没事，倒是你，现在是真长大了，都会数落我了？”</br></br> “我不是数落，我真的很担心。”</br></br> 他眉心依然紧紧拧着，眸色深深。</br></br> 深呼吸两下，还是说出了心里话：“您是想我在目睹过亲妈血淋淋死在我面前后，又目睹你们也一个个离开我吗？”</br></br> “如果真是那样，我会疯掉的。”</br></br> 过去他经历的那些事，魏玉霞是最清楚的。</br></br> 后来又是怎样的痛苦挣扎，迷惘陷落才一点点走出来，她也是知晓的。</br></br> 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想看他再次坠落。</br></br> 魏玉霞拍了拍他手背，笑意敛起来，语重心长喊了声：“思岚。”</br></br> 易思岚有些哽咽，“您说，我听着。”</br></br> 她弯了下唇，“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看待了，我知道你走到今天多不容易。对念念也一样，她是个好孩子，我希望你们俩今后好好的。刚刚的事情可不是我冲动做出的决定，再来一次也一样，我还是会选择保护念念的。”</br></br> “因为那不止是在保护她，也是在保护你。像你说的，要是她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怎么办？”</br></br> 易思岚呼吸一沉，一时说不出话。</br></br> 丧气地垂着头，半晌才说出一句：“魏阿姨，谢谢您。”</br></br> 魏玉霞拍了下他肩膀，“傻孩子，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br></br> 易思岚终于抬眼，扯出一个笑，给她递饭菜，“好啦，您先吃饭吧，一会儿都凉了。”</br></br> 魏玉霞接过去，动作迟疑起来，“还有一件事。”</br></br> “您的家人我都通知过了，应该很快就到的。”易思岚说。</br></br> 她摇摇头，“不是这个。”</br></br> 话到嘴边，她又满脸为难。</br></br> 易思岚不解，凝眸望了片刻，反应过来什么，迟疑着问：“是不是，和这场车祸有关？”</br></br> 事情太大，就算现在她不说，警察也会查出来。</br></br> 片刻，魏玉霞还是开口：“我其实看到开车的人了，是……你meimei。”</br></br> “易绍晴？”易思岚反问。</br></br> 对于这个结果，倒是谈不上多么惊诧。</br></br> 他一直有预料，对于上次那个巨大的损失，易家不会善罢甘休。</br></br> 意外和不解的只是，他们甚至不愿意找个替死鬼，让易绍晴直接来做这种事。</br></br> 他闷头沉默。</br></br> 魏玉霞接着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的，你们总不能一直这样相互报复。过去的就不说了，可现在有念念，她会受牵连的。”</br></br> 一瞬，易思岚的呼吸变得深重，低低应了声：“我知道。我想想……我想想，该怎么解决。”</br></br> 从前不管不顾，一心就想着闹乱子让易家不安宁。</br></br> 因为他自己没什么牵挂的，也没什么好失去的。</br></br> 可没想过，这么多年来一点点加深的恩怨，现在会变成威胁续念的不稳定因素。</br></br> 他脑子有些乱，一时不知怎么对她说起。</br></br> 折回楼上后，一个人在病房门外坐了会儿才起身进去，只字未提那场车祸的事。</br></br> 续念已经吃完了饭，听见脚步声，闻见熟悉的香气，颇有些得意地说：“你看，餐盒里的东西我都吃完了哦。而且刚刚钱医生也来过，说今天的检查报告他看过了，不会影响到后面关于手术的安排。”</br></br> 她在笑，在尽可能地安抚他别担心。</br></br> 他都看得出来。</br></br> 越是如此，他才越是内疚因为自己给她带来的无妄之灾。</br></br> 屋内是良久的寂静，连脚步声也没了。</br></br> 续念笑容僵在脸上，试探着喊：“易思岚？你不在吗？”</br></br> 易思岚挤出一个微笑，上前把她搂进怀里，“我在，我只是在想，晚饭要给你做点什么。”</br></br> 续念呵呵笑，“我才刚吃完呢，不用急着想这个。”</br></br> 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不过折腾一上午，现在有点累了，想睡一觉。”</br></br> “好，”易思岚托着她后背将人往床上放，“安心睡，我就在这儿陪着你。”</br></br> 她“嗯”了声，合上眼。</br></br> 没多会儿，呼吸声渐沉。</br></br> 易思岚守在床边，右手始终还紧紧握着她的手。</br></br> 好安静，只有她的呼吸声。</br></br> 那样令人安心的声音，那样令人安心的睡颜。</br></br> 他低头朝她手背上吻了一下，暗暗下了决心。</br></br> 或者说，许了愿望。</br></br> 什么代价都可以，只要能保护她平安就好。</br></br> 第60章 晴时雨</br></br> 各项术前检查陆续进行。</br></br> 续念三天来的生活轨迹, 只在病房和各个检查室间往返。</br></br> 除了上卫生间和洗澡没法代劳，其余时候，易思岚都寸步不离跟在她身边。</br></br> 手头上能带离办公室的工作, 他就带到病房进行, 带不了的, 就远程视频或电话指挥胡越代劳。</br></br> 中午。</br></br> 续念睡了半小时回笼觉, 迷迷糊糊听见耳边有窸窸窣窣的响声，鼻间也被饭菜香气萦绕。</br></br> 她揉了揉眼睛, 挣扎着睁眼, 自己杵着床沿坐直起来, 问：“易思岚, 今天吃什么？”</br></br> 易思岚站在床边, 正闷头将打包的餐盒从包装袋里往外拿。</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