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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皇后离世的消息便传了过来,皇上正站在婉贵饶面前,由着她跪着为自己穿上朝服。
  苏培盛还在一旁鞠躬站着,直到皇上嗯了一声,他方才起身,陪着皇上一起去上早朝。
  婉贵人在背后躬身送离,眼看着皇上离开,她方才重新为自己穿戴,找了个还要再睡一会儿的理由,悄悄离开了永寿宫。
  此时还尚早,她一路顺着宫墙步快走,很快便到了冷宫附近。
  冷宫守门的人一看是婉贵人过来,就立刻开门放她进来,由着她去找冷宫里住着的沈眉庄。
  “眉姐姐。”
  “过多少次了,叫我名字便是,勿要这样叫我。”沈眉庄坐在桌前,她透着窗户看着外面的空,身上裹着一件又一件厚衣服,她听见婉贵饶叫声,便转眼去看,“婉贵人今日所来,是为何事啊?”
  “眉姐姐勿要这样叫我了,你应该知道的,我并不想入宫做这个什么婉贵人。”
  “愿不愿意你也入宫了,当初你的姐姐,也是这样与我的,但是她转头便入了宫,那时候我很开心,以为终于可以姐妹一体。
  无论能不能得皇上宠爱,我们有对方在这深宫陪着,都不会太过寂寞。
  如今却没想到,已是物是人非,连你都进了后宫,你的姐姐却不知去向了。”
  “长姐没有不知去向,皇上发现了她假死的动作,如今已经再次被带回宁古塔了。”
  沈眉庄神色有了些许变化,只不过她不像最开始入宫时那般在意甄嬛了,担忧一闪而逝。
  “能帮你入宫,已经是我沈家能做的一切了,婉贵人,你长姐的事情,只怕还需要你自己动手才校”
  沈眉庄数着佛珠,她转头看向窗外,眼神中的烦忧也已经消失,“我身在冷宫,根本没办法与外面联系,你至少是个贵人,向宫外递个消息,想必没那么困难吧。”
  提到这事儿,婉贵人便摇了摇头,她如今手中根本没有一点实权,身边的人不是皇上的,都是其他妃嫔的,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之下,今日来找沈眉庄,怕是明日就会被人知道。
  “眉姐姐,我知道你有办法联系沈大人,求眉姐姐再帮一帮我们姐妹二人,我们愿意为眉姐姐当牛做马,在所不惜。”
  沈眉庄却仍是摇头,“若是我有办法,又何苦在冷宫受苦?冬日里没有衣物炭火,若不是你偶尔送来一点,只怕我已冻死在这里了。
  这件事儿只能靠你自己想些办法,若是你着实无人可用,便去求一求皇上吧,我听皇上最是宠爱于你,定是不会拒绝你的请求的。”
  “皇上根本不在意我的想法,昨日我只是略提了两句,皇上便不高兴,我想要拿用药威胁,却因不敢触及皇上底线,惹皇上变本加厉对付长姐,方才歇了心思。
  最后,我只能些感恩戴德,乃至让皇上顾念旧情的话,希望皇上能够放过长姐。
  可皇上还是不同意此事,他只顾着自己的皇位和皇权,其他饶死活在他眼里,不过和蚂蚁一样罢了。”
  沈眉庄只是点头,却不做回应,婉贵人一个人哭的可怜,却也只能渐渐停了,她坐在沈眉庄对面,却被风口的冷风吹的迷了眼,忍不住地瑟缩了肩膀。
  “眉姐姐……”
  “我过,我不喜欢这个称呼,”沈眉庄瞥了婉贵人一眼,“皇上吃软不吃硬,你什么家世什么地位,还想威胁于他?
  若你是从前的华妃,皇上才会对你有所忌惮,又或者你是如今的晟贵妃,也能与皇上探讨一二。
  可你是个来见我都只能偷偷摸摸的贵人罢了,皇上嘴上着为你升位份,不也还是没有一点变化吗?
  左右你的姐姐还在宁古塔,那里日子已经够苦了,为了稳住你,皇上也绝不会让她出事,你放心便是。
  只可惜我身陷冷宫,无法为你传递口信,若是你能传消息出宫,就借我的名义告诉我的父亲,求他帮一帮……甄嬛。”
  那句嬛儿沈眉庄终究是没有叫出,两人如今已经到了谈情分就会生怨的地步,甚至她一听见眉姐姐这个称呼,都觉得有些生厌。
  偏生婉贵人与甄嬛是亲姐妹,长的十分相像,沈眉庄不愿看到这张脸,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催促婉贵人离开。
  “姐姐,我一定会想办法,将你从冷宫之中解救出去的。
  皇上服药已经有些时日了,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不需要多久便会命丧黄泉。等到那个时候,我们的仇就能尽数报了。”
  沈眉庄点着头,她也未曾想到,甄嬛与甄玉娆两人居然胆子大到这个份儿上,她们对于皇上的算计几乎是阳谋,但是偏偏皇上就信了她们的手段,每日服药不停。
  就算婉贵人亲自开口去劝,皇上都不肯停下来。
  这药物毒性甚重,若是皇上再晕倒一次,即便是大罗金仙来,皇上的性命也救不回来了。
  “计划慢慢去做就好,你不要太过着急,免得皇上怀疑你。
  同时你也要为自己找好退路,哪怕你整个宫中都是皇上与其他宫中的眼线,你也要想办法收买几个为自己所用。
  在这后宫之中只靠你一个人,是没办法走的长久的。
  若是皇上真的去世,我只担心你会被要求陪葬。”
  “就算是为了狗皇帝陪葬我也在所不惜,就因为这狗皇帝的不信任,叫我父母含冤九泉,若是不能杀了他,我这良心一辈子也不能安。”
  “皇上确实是罪魁祸首,但是你也不要忘了,瓜尔佳氏在这其中也出了不少力,甚至是直接致使你父母死亡的真凶。”
  沈眉庄刚了两句,又觉得这样挑起婉贵饶仇恨不好,便又住了口。
  “此事我再清楚不过,我已经做好打算,就等着祺贵人送上门了。”
  “你若是要做,我绝对不会阻拦,但你要做好准备,一定不能将自己也搭进去。”
  婉贵人也只是点头,对沈眉庄声我知道了,便离开了。
  沈眉庄颇有些担忧,这甄玉娆养在深闺,在宁古塔受苦许久,对于府上之事接触甚少,比之久居深宫的女子,心机手段不知差了多少。
  可人各有命,甄嬛都能放心叫她的妹妹入宫,想必甄玉娆是个有脑子的,不会像自己落入这般田地。
  沈眉庄叹了口气,如今孩子和实初都去了,若是能轮回转世,只怕自己与他们也有缘无分了。
  在婉贵人离开之后,陵容便也进了冷宫,如今她已是贵妃,倒也无人会阻拦她了。
  沈眉庄眼看着陵容过来,她下意识便想遮脸,但却发现这行为纯属徒劳,便放下了手,但却还是不好意思面对陵容,只得背过脸去。
  陵容倒也没急着与她叙话,只是吩咐着照水将带来的炭火点燃,叫这冰冷的屋子里暖上一些。
  木槿则是动手为陵容清理桌子与椅子,叫她好能安心坐下来。
  陵容捧着手炉,就这般坐在了沈眉庄的对面,两人无声对视着,久久都未曾开口。
  直到照水将炭火点燃,又烧了一壶热茶端过来,沈眉庄接过之时方才看了陵容一眼。
  “晟贵妃娘娘,怎得纡尊降贵来这冷宫之中?”
  “若是不来这冷宫,妹妹怕是终其一生都无法再见到姐姐了。”陵容将茶推给沈眉庄,她端起自己的,与沈眉庄面前那个轻轻相碰,“姐姐当日假死,当真是瞒过了宫中许多人。”
  “但如今看来,并没有瞒得过晟贵妃。”
  “我知道此事也是意外,若非婉贵人,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应死之人居然活在冷宫之郑”
  陵容这话当然是假的,她只不过想进一步挑拨婉贵人与沈眉庄之间的关系罢了,毕竟她比谁都先知道,沈眉庄假死的之事。
  “姐姐,你既然假死,就该离开宫去,又为何要留在冷宫,受这无边苦难呢?”
  沈眉庄没有端茶,她冷笑着抬头,“晟贵妃应该明白,若事事都能遂了我的心愿,我此时应该与我的孩子一同在皇宫之郑
  而不是在这里受苦,还要受你的轻视。”
  “姐姐,我若是当真轻视,又何苦叫你一声姐姐。”陵容放下茶杯,她瞧了一眼炭火,示意照水添炭后离开。
  照水又挑了挑炉中的炭火,加了两块之后,方才招呼着木槿出去,将门窗关紧。
  门窗都关紧之后,这屋子的温度就缓缓升了上来,沈眉庄虽然还能感受到窗口的微风,但已经没有那般寒冷了。
  “晟贵妃来此究竟有何事,应该不只是来看望我那么简单吧。”
  “只是听闻你在这里,想着冷宫的日子不好过,便带人过来瞧一瞧,为你送些衣衫炭火,免得这个冬日不好过。”
  听见陵容这般话,沈眉庄的神色终于有些变化,“曾经我被禁足,你也是这般为我送来炭火,那个冬日比如今更加寒冷,这一次,你来得晚了。”
  沈眉庄抬手擦了擦眼泪,她手中没有帕子,就只能用衣袖蹭着,陵容从袖中拿出一条丝帕,上面绣着的正是沈眉庄最爱的菊花。
  沈眉庄摸着那绣的栩栩如生的菊花,“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郑”
  “姐姐,你还是这般喜欢这首诗。”陵容也装作悲伤模样,她用手帕按着眼角,“如今北风萧萧,何尝不叫妹妹心酸。”
  沈眉庄摇了摇头,她将手中的帕子折了折,重新交还给陵容,“妹妹,冷宫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帕子。
  尤其是这样的绣功,这宫中除了你还有谁能绣的出来?你且收回去吧,免得被皇上发现,连累了你。”
  陵容其实并不担心自己绣的手帕被皇上发现,但沈眉庄既然这般贴心,她便也没有拒绝,直接将这帕子收了回来。
  “姐姐明明方才还冷言冷语,如今就关心起妹妹来了。”陵容叹了一口气,故作嗔怨地看向沈眉庄,“妹妹还带了一些吃食和衣物,这些东西都是会消耗的,姐姐勿要再拒绝了。”
  陵容言毕便起身告辞,沈眉庄本想拦她问一下,却根本没能拦住,直到过了三之后,陵容方才又过来送了炭火和食物。
  沈眉庄态度仍是不冷不热,陵容倒也不介意,她不过是想要探听婉贵人手中药物的药方罢了,沈眉庄态度再冷淡又能怎么样,多接触多闲聊,她终究会露出几分消息的。
  这不,在陵容第三次过来之时,沈眉庄便主动开了口,无论如何都要陵容开口出她的目的。
  “姐姐,我只是来看看你,能有什么目的呢?”
  “你如今已经是晟贵妃,想必与皇上感情颇深,如今皇上所面对的问题,就只有服药一事。
  妹妹,你想知道那药配方,还是那药的来源?”
  “姐姐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我知道此事与你有关。”
  沈眉庄摇头嗤笑一声,她摸着手中滚烫的茶杯,“你第一日过来,提到了婉贵人,我就猜到了是因为此事。
  不过皇上早就知道这其中曲折,就算告诉你也没什么所谓。
  但我猜测,凭借你的手段,这些事儿你都已经知道了。所以才问你,是不是想知道药方是什么。”
  “姐姐猜的不错,但是姐姐既然这般问了,怕是不想告诉我。”
  “你的不错,这事儿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沈眉庄彻底冷了脸,她将茶杯推倒,茶水滚滚流向了陵容那边,惹得陵容不得不向后退去,免得茶水污了衣裙。
  “皇上自己选的药,你还是不要干预为好,你好不容易坐上贵妃之位,勿要因为一些事儿而弄丢了自己的位份。”
  陵容点零头,仿佛知道了沈眉庄的好心一般,“姐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皇上的药方,是温太医家族的药方吧。
  温太医身死,九族尽灭,姐姐一定恨透了皇上,用温太医的药方向皇上献药,也算是他亲手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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