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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细君坐在案几前,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射在身后的竹席上,随着她翻动剧本的动作,影子也随之微微颤动。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边缘,那些粗糙的纹路仿佛在诉着岁月的沧桑。
  当她读到杨大郎在风雪中艰难前行的段落时,仿佛身临其境,感受到了刺骨的寒风正无情地穿透衣衫。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手中的纸张差点滑落。
  “这风,怎么这般冷啊……”
  她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随着剧情的推进,杨大郎命丧山林,喜儿被迫逃入深山。
  刘细君的眼眶渐渐泛红,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纸张上,晕染了墨迹。她急忙用衣袖擦拭,却发现自己的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紧紧攥住了衣袖,指节泛白。
  “喜儿……”刘细君轻声呼唤着剧中人物的名字,仿佛她就在眼前。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喜儿在深山里艰难求生的画面:喜儿蜷缩在冰冷的山洞里,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苍白的脸上满是污垢和伤痕。她的头发已经完全变白,如同雪一般洁白,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刘细君仿佛能听到喜儿那微弱的喘息声,感受到她内心的恐惧和绝望。
  “不,喜儿不能放弃……”
  她的心中充满了对喜儿的同情和对命阅愤怒。
  她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剧本中的每一个细节。
  她知道,喜儿这个角色,这个剧本,正是这个时代所需要的。
  刘细君转而伏在锦缎软垫上,指尖抚过纸张上的文字。
  当读到喜儿被吕霸强抢时,她猛地攥紧衣袖,指甲几乎要刺破那层轻柔的纱罗。
  烛火在青铜灯台上爆了个灯花,将她眼中的怒火映得忽明忽暗:“这吕霸,与我前日在市集遇到的那个强抢民女的都尉何其相似!”
  她突然起身推开轩窗,夜风裹挟着燕京特有的黄土气息扑面而来。
  远处工地传来夯土声,与剧本中杨大郎累死田间的描写重叠回响。
  刘细君摸着腰间的玉珏——那是去年在陈留郡采访时,一位农妇塞给她的信物,后来才知道农妇的丈夫正是被当地豪强逼死。
  “喜儿的白发......”她无意识地扯着自己的青丝,突然想起上个月在长安郊外见过的\"白头翁\"。
  那些本该安享晚年的老者,因土地被夺不得不进山采药,常年风吹日晒,鬓发早白如霜。
  此刻纸张上的墨迹仿佛化作了他们佝偻的身影,在月光下艰难攀爬。
  随着阅读的深入,刘细君的眼睛越睁越大,脸上的神情也从最初的期待逐渐转变为震惊与惊喜她完全沉浸在了故事之中,仿佛亲眼看到了杨大郎一家的悲惨遭遇,感受到了喜儿的痛苦与挣扎,以及对不公命阅顽强抗争。
  当读到吕霸勾结里正篡改地契时,刘细君拍案而起,案上的青铜笔架被震得跌落。
  她忽然意识到,这部剧正是西汉社会的缩影?
  豪强、酷吏、苛税,这些毒瘤正在吞噬着大汉的根基。
  “该让更多人看到这些。”
  刘细君喃喃自语,指尖划过喜儿逃出深山的段落。
  她想起了自己创办女子日报的初衷,就是为了让无声者发声。
  此刻窗外传来巡城士兵的梆子声,与剧本中杨大郎临终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她突然明白,这部剧不仅是艺术创作,更是投向黑暗的一支火炬,或许能照亮那些被压迫者的前路。
  刘细君重新坐下,砚台里的松烟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蘸墨写下批注,笔锋凌厉如剑:\"吕霸者,非一人也,乃下豪强之缩影。喜儿之泪,非一人之泪,乃下黎庶之血泪。此剧当演于市井阡陌,以醒万民!\"
  写完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因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
  “这……这简直是赐的剧本!”
  刘细君不禁脱口而出。
  她激动地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故事中的情节。
  随即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想法:一定要将这个剧本搬上话剧舞台,让更多的人看到喜儿的故事,感受到她的坚强和勇敢。
  她相信,这个剧本一定会引起观众的强烈共鸣,成为大汉话剧团的经典之作。
  刘细君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
  当她读完最后一个字,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手中的文稿微微颤抖。
  她惊叹于作者对人物的细腻刻画,无论是杨大郎的憨厚朴实、喜儿的纯真坚韧,还是吕霸的残暴贪婪,每一个角色都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最后。
  她拿起笔,在纸张上写下了自己的批注:“此剧甚好,当速排演。喜儿之坚强,杨大郎之悲惨,吕霸之可恶,皆跃然纸上。望作者速来一见,共商排演大计。”
  写完之后,刘细君心翼翼地将纸张卷起,放入一个精美的木盒郑
  然而,惊喜之余,刘细君心中也充满了疑惑。
  如此优秀的剧本,究竟出自何人之手?为何要佚名投稿不透露身份信息?甚至连稿费都不要?
  她反复查看信件,试图找到一丝线索,可除了文稿,信件中没有任何能表明作者身份的信息。
  刘细君明白这个剧本对于话剧团来至关重要,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作者,好好探讨剧本的改编与排演事宜。
  当大汉传媒主编司马迁接到刘细君派人送来的剧本时,正在编纂最新一期的报道。
  读着读着,当\"吕霸\"三个字跃入眼帘,他握着狼毫的手突然悬在半空,墨汁在纸张上晕开一团墨渍。
  “此吕某,倒与郅都有三分相似。”
  他喃喃自语,指尖划过\"里正受赂\"的段落。去年在河东郡采访时,他曾亲眼见过豪强与官吏合谋篡改田籍,当时记录的案例此刻与剧本中的情节如出一辙。
  司马迁忽然意识到,这部戏不仅是文学创作,更是当代社会的活化石。
  读到杨大郎累死田间的章节,司马迁想起阿父临终前口述的《官书》残卷。
  阿父曾指着星图告诉他:“荧惑守心,主兵丧。”
  此刻他却觉得,真正的灾星不在际,而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土地制度。
  他蘸墨写下批注:“杨大郎之死,非死于,乃死于人也!”
  当喜儿逃入深山的情节展开,司马迁的瞳孔骤然收缩。他
  想起二十年前随武帝封禅泰山时,在深山中偶遇的\"山民\"——那些被豪强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衣不蔽体,形如鬼魅。
  “白毛女”三个字突然在他脑海中具象化,仿佛看到一个浑身雪白的女子在月光下奔跑,身后是无数被压迫者的冤魂。
  “好一个‘若有情亦老’!”读到喜儿怒斥苍的台词,司马迁拍案而起,震得案上的简册簌簌作响。
  这部剧的价值是投向腐朽制度的投枪,是唤醒万民的晨钟。
  最后司马迁在烛影中反复摩挲着\"慎独\"二字的落款,笔尖在空白简册上洇出团团墨渍。
  他蘸墨在批注中写道:“慎独者,其知史乎?其知民乎?”
  “带我去见此书作者!”
  他起身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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